民告官胜诉！日本东京都要求餐厅缩短营业“违法”?

5月16日，日本首例针对新冠期间缩短营业时间的民告官案件——Global Dining集团控告东京都政府违法发出罚款命令一案终于迎来最终判决：东京都政府存在行政违法行为属实，Global Dining集团无需支付罚款！

1、案件回溯

2021年12月16日，东京都将一纸罚款命令寄给了日本知名大型餐饮连锁集团Global Dining。

根据该命令所示，2021年5月下旬，Global Dining集团旗下的26家餐厅涉嫌违反《特别措置法》第45条的规定，需要依照第3次紧急事态宣言的“违者一家罚款30万日元”的最高罚款基准，向东京都支付罚款共计780万日元！

而鉴于从5月第一次发出警告至今，Global Dining一直拒不缴纳罚款，因此东京都最终决定对该集团发出罚款强制执行令。

但是，面对罚款命令，Global Dining集团的长谷川社长经过社内调查后，于2022年1月4日正式向东京地方法院提出行政抗诉，继续拒绝支付。

长谷川社长表示，虽然当时确实处于第3次紧急事态宣言期间，但是东京都政府发出的这一张罚款命令却应该是“一张无效命令”！

根据Global Dining集团的特聘律师表示，2021年5月18日，集团旗下有23家餐厅确实收到了东京都的“营业时间调整要求”。5月27日，又有3家餐厅也收到了一样的要求。

但不同于东京都的指控，Global Dining集团早在该要求出现之前，就已经于2021年3月18日主动按照《特别措置法》将旗下26家店铺的营业时间缩短至晚上8点，并停止提供酒精类饮料，以及加强换气消毒。

（3月18日集团官网发布的营业时间调整公告）

长谷川社长表示，当时集团根据要求调整了旗下相应餐厅的经营方式，并承担了将近2000万日元的营业损失。

但是后来经过与律师的详细确认，发现其实根据当时店内的经营状况而言，这些店铺根本就不属于调整对象，因此认定东京都当时发出的命令有误，要求东京都明确公开判断基准，并撤回对集团店铺的指控和行政警告记录。

因此，Global Dining集团决定对5月份收到的整改要求仅予以部分回应，即：同意并立即停止提供酒精类饮料，但是拒绝支付针对该26家餐厅的780万日元罚款。

（5月18日集团官网发布的营业时间调整公告）

同时，集团旗下的另外26家餐厅将在不提供酒精类饮料的前提下，按照原有服务内容继续营业。

（5月18日集团官网发布的照常营业公告）

就在Global Dining集团等候之前针对东京都政府的请求回复的期间，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一纸强制执行令。

这下，Global Dining集团终于坐不住了，于2022年1月4日正式提起行政抗诉。

2022年5月16日，历时4个月的审理，东京地方法院最终判决：东京都政府的行政处理存在违法之处，Global Dining集团无需支付罚款。

2、纠纷重点所在

根据Global Dining集团的特聘律师团所言，本次行政抗诉的主要议论重点在于“东京都政府随意判断并开出巨额罚款，是否属于行政违法行为”。

他们说，根据调查，他们发现这并不是Global Dining集团第一次被东京都政府“盯上”，成为新冠防疫管理中“杀鸡儆猴效应”的那只鸡了。

2020年1-3月，东京都政府针对都内9万5000家餐厅进行突击检查，查出了2000多家没有按规定调整营业时间和菜单服务的餐厅。

但是，到了实际执行处罚的时候，却只有32家店真的收到了罚款单。而这当中，Global Dining集团有26家餐厅成为罚款对象。

2021年3月和2021年5月，东京都政府“故技重施”，在192家违反规定的店铺中，仅实际惩罚了155家餐厅。其中，Global Dining集团旗下的26家餐厅再次收到罚款单。

因此，针对罚款执行的不公平，以及罚款之前并未对店内的实际经营管理做出调查，公示证据进行谈判，甚至连整改时间都没有给过就直接开罚单的行政决定，Global Dining集团最终决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同时，面对这场民告官风波给自己带来的各种经济损失，Global Dining集团向东京都政府提出了一个“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赔偿金额：请东京都政府向本集团支付赔偿金104日元！

法庭上，Global Dining集团提出了以下4点行政抗诉理由：

①本公司有诸如保持雇佣稳定等可以不遵守《特别措施法》第45条要求的“正当理由”；

②东京都没有公开“不属于正当理由”的判断标准，不能就这样认定本公司违法；

③东京都政府的行政处理手续有问题；

④东京都对本公司发起的行政命令是违背宪法的，其罚款要求为无效要求。

然而，经过4个月的审理，东京地方法院最终判决如下：

（一）东京都政府在整个法律纠纷中存在明显的行政违法行为：

① 不应该在没有通知Global Dining集团的前提下，擅自以“防止感染扩大”的名义，将原本仅针对2021年3月18-21日期间有效的营业限制规定，扩大迁移至2021年5月18-27日继续使用；

② 不应该仅仅看到Global Dining集团旗下餐厅的可容纳人数，加上对方是上市企业，就擅自判断对方一定存在3密感染风险，而不进行实地考察就直接开罚单；

③ 不应该在决定处罚金额的时候，无视Global Dining集团因为配合政策管理，已经承受了巨大的营业损失甚至部分门店被迫倒闭的客观事实，仅因为对方可能已经获得部分补助金这一点，就按照最高标准决定罚款金额；

④ 不应该对《特别措置法》第45条的适用对象进行任意语义扩大，即使在对方店铺没有违规事实，也不属于处罚疑似对象的前提下，仍然执意要一并处罚；

⑤ 针对东京都政府颁布的多次整改和罚款不公问题，法律事实基本认定完毕，确认东京都政府在行政执行上存在违规操作，应当严格遵循“发现问题-确认事实-提出整改-拒不整改者进行处罚-通知并予以抗诉有效期间-按照规定收缴罚款”的行政操作顺序，不可擅自改动乱发令；

⑥ 东京都政府控诉Global Dining集团通过自社官网煽动同行和市民反抗政府的防疫管控一事不实，应向Global Dining集团公开致歉。

（二）Global Dining集团可以不用支付780万日元的罚款，但是其提出的正当理由不符合《特别措置法》的实际规定范围，因此Global Dining集团应该放弃以此为由拒不配合防疫，并向给其他同行和市民带来误导进行口头或书面说明道歉。

（三）东京都知事不存在过失责任；但是今后同类事件中，应该优先公布判断基准，并更加谨慎发令和执行罚款。

（四）《特别措置法》和紧急事态宣言的适用时间本身没有问题，不存在违反宪法以及其他现行法律规定的地方；但东京都政府擅自扩大法律的适用对象，并擅自下令执行处罚的行为，是违法的。

3、该判决结果的意义

很多人都觉得Global Dining集团有些“小题大做”，也有人怀疑他们就是为了制造新闻博眼球。

但是长谷川社长说，本案最大的意义就是“通过自己的胜诉，既维护了集团的合法权益，保障了一定程度上的店铺经营自由；又告诫民众要留心政府是否存在执法不当的问题，及时运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不过，面对很多网上指责长谷川社长是对小池知事抱有私人恩怨和个人偏见一事，长谷川社长则表示“不存在这样的想法”。

长谷川社长表示，自己坚持打这个官司，只是想要向社会证明：即使是政府领导，也有知识上的盲区，不能什么都指望用权力让别人听从自己的想法，即使出发点是好的。

“正因为是面对全社会的决定，所以更应该向全社会公开所谓专家的真正讨论过程和结果，并明确公示具体的执法基准。”

“嘴上说着‘这都是依法而行’，实际上司法判断中也会发现原来其实是‘违法’的。”

“明显就是针对违反宪法行为的理所当然的判决嘛！对以后的做法也该检验一下，以免又被无端扩大解释到一些明明不相干的东西上。”

“都不给科学依据，就强行要求餐饮店一律缩短营业时间，这种行为明显就是违反现行法律的嘛！如果（日本政府）还要坚持说东京都政府是对的的话，那除了更改法律之外别无他法了。”

不知道大家又怎么看这次的“民告官”案件呢？